折翅而行,不负青春

每个人的青春都带着活力,那种不知疲倦激情四射,如春天的花儿尽情地活动着浑身的叶脉。而那时刚初中毕业的我也正豪言壮志张开双桨,年仅40岁的父亲是掌舵者,可他却突然因病而逝。生活的点点滴滴像浪花一样汹涌而来,每一种浪花都泛着咸湿的味道,涌向眼睛的浅海……这种打击如雪上加霜,原本特困户的帽子想拆掉谈何容易!

生活的贫困让我的求学路提前按下了暂停键,但没有束缚我前行的脚步,孤儿寡母相拥而泣之后,擦干眼泪重新规划启程。瘦弱如柴的16岁弟弟,背上行襄早早地走上了背井离乡的打工路,因为没有文化,没有一技之长,弟弟的求生路可以说是举步维艰,在一个采石场计件拉石块,一辆两轮小推车装满石块,遇到上坡时,即使用上浑身解数也难免反向而行,我仿佛看到了弟弟哭喊着跌跌撞撞地走在风雨飘摇的路上。那些苦难,那些伤痛,要强的弟弟从不言说,但我都知道。他只是来信说:“姐只要你以后过得好,弟弟我别无所求,我不需要你为我以换亲的方式来牺牲自己的未来。(换亲指双方都有兄妹)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。不要让我们姐弟俩都活在没有灵魂的悲剧中。”

生活的迷茫让弟弟如行尸走肉没了斗志。而农家的一亩三分地也面临蛇狼般野兽的侵袭。每天落井下石的单身汉,每天讨债谈条件的不友善,母女俩天亮忙碌,天黑关门也挡不住恶作剧的羞辱。记得某一个晚上,疲惫的睡梦中感觉有人站在床边,朦胧中我睁开双眼猛然坐起,“谁?”来者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同时惊醒了睡在内侧的母亲,黑暗中看不清,我像武侠之女手拿起菜刀捍卫着尊严,心里的怒火像火苗延伸,为什么父亲在世时称兄道弟,现在又换了一张肮脏的嘴脸,唯唯诺诺的母亲更不知所措。蜉蝣无法撼树,星辰之辉无法和日月争光。穷人的生活就如蝼蚁般任人践踏吗?我们的人生难道一直要靠别人的施舍,要看别人的脸色而活吗?

数月之后,,一个大胆的决策跃进脑海,寡妇门前是非多,给41岁的妈妈找伴侣,这个计划刚提出来就遭到妈妈及邻家的反对。妈妈说,“丫头你是不是做梦了,这种事会让别人笑掉大牙,妈的脸面搁哪儿呀!”邻家大婶说我是傻妞,如此窘境找个后爸给自己增加负担。然而,我决定行动,先跟弟弟通信讲明利弊之情,如果姐哪天出嫁了,而你为生存需外漂,我们都不能顾妈妈左右,心何安?给妈妈找一个说话的人,给妈妈分担生活上的琐碎事,有些活女汉子咬牙坚持会累垮身体。不求大富大贵,只求妈妈的余生不再担惊受怕,那种瑟瑟发抖的场景作为儿女心如刀绞。明事理的弟弟支持我的决定。在死磨硬缠之下,妈妈勉强同意,经亲戚介绍,与一位白面书生的中年人相遇,听闻其在某校食堂谋生,如此条件会单身?我不得其解心有疑惑。第一次见面我们同行逛街,最终双方达成共识买了少许毛线等共花费二百元作为定数。回家后妈妈又开始了肩担猪粪给玉米施肥,而某人却躺床生闷气,一探究竟,原来是抱怨我们儿女未称其父而喊其叔,思虑再三,绞尽脑汁借款返还其费用,不想给自己添堵,矛盾的心里萌生,真的是我错了吗?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。

如果有一个人见到妈妈肩担重物而毫不犹豫去分担,如果有一个人能对妈妈知冷知热去呵护,那才是我的初心。皇天不负有心人,有着富农成分的黝黑且身高马大的中年人出现,他比我妈小三岁且不善言辞,只知埋头抢干所有的农活,来博得我妈的心地。每天早出晚归,憨厚老实的他在我家好像觉得有其用武之地是他的荣幸,我看在眼里默默等待着妈妈的挽留,缘分不能强求,余生的日子还是妈妈去磨合去适应。渐渐地有时他去周边打零工缺席,妈妈开始念叨,有时周边的邻居也误打误撞地把他当成我家的一员请他帮忙,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间溜走,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无形升温。看到他俩新领的结婚证上,妈妈许久未现的笑容是那么灿烂,那么温馨,仿佛生活的曙光在招手。

妈妈操持家务,叔叔在养鸡场打工早出晚归,弟弟也学了新技术有了不再辛苦的工作。那些横亘在我们成长路上的荆棘与坎坷,那些浸透泪水与血汗的深深浅浅的脚印,那些泪水的欢笑,磨炼中的收获,疼痛中的甜蜜……它们丰富了我三十多个岁月的更替,它们封存在我记忆的仓库。树叶有千片,人生有百味,人生的路没有绝境,只是在封闭的路口我们改变不了别人,不妨换道而行,让折断的翅膀也不负青春年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