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西塞上访古堡

​———走进河北蔚县探访古城堡

       朱元璋推翻蒙元建立大明王朝的“革命”不彻底,他只是把元顺帝赶走拉倒。当时元顺帝仍保存着一定的军事实力,致使蒙古在以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,不断集结兵力侵扰明朝,朱元璋也曾派他手下的大将徐达、常遇春等人率队多次与蒙元军作战,但也一直没有把这支蒙元军彻底摧毁,于是,朱元璋开始修长城,来一个打防结合。

       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,夺取大明政权,1421年,已是明成祖的朱棣将都城从南京迁到了他经营多年的北京,他曾五次征讨漠北蒙元军,西北部安定相当一段时间。为进一步加强防御,修筑长城和各类防御共事。长城又分为内长城和外长城,内长城是指沿燕山山脉修筑的长城,如八达岭、居庸关等,至今保存良好。外长城在内长城以北和以西,多数在平原和丘陵地区所建。与长城配套工程有诸多城堡、驿站等。

       长城内外称为塞上,塞上各地多有兵站、驿站、古城堡等,古城堡是长城的局部,保留至今的主要分布在明长城的“九边”地区,集中在河北西部和山西北部的张家口、宣化,大同、榆林一带,而河北蔚县的古城堡遗存最多,保护得最好。

       著名古建筑专家罗哲文说:“在世界的东方,存在着人类的一个奇迹,这是中国的万里长城。在长城脚下,还存在着另一个奇迹,那是河北蔚县的古城堡。”河北蔚(音yu)县是全国古城堡遗存最多的县,历史上曾有“八百城堡,八百戏楼”之称。其实,在蔚县何止八百城堡、八百戏楼?历史上蔚县的所有村寨几乎都有城堡,每个城堡都有戏楼。但是,经过数百年的战乱,特别是日寇入侵造成严重破坏,日寇每侵占一个村庄,古堡必遭劫难。有的古堡被日寇占领以后,日寇在制高点真武大帝庙建碉堡,抵御八路军攻入,日寇溃逃时,就把真武庙炸毁。

       在以后的岁月里,老百姓曾拆下古城堡的砖石材料盖房子,而到了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,这些古城堡基本上没有遭到破坏,因为“破四旧”,老百姓把一些壁画涂上泥巴,起到了保护的作用,后来,把泥巴清洗掉,壁画如新。岁月蹉跎,至今留下的完整城堡仍有200余处,这真是世界奇迹。

       我们从北京中关村出发,一路向西,经南口、沙城、怀来,第一站到达涿鹿县,在周庄逗留了大约一个小时,察看有名的周庄古堡,到达蔚县已是晚上8点,入住酒店。

       第二天一大早首先就近进入蔚县古县城,看到古城街道和很多重要建筑仍然保留着昔日风采。释迦寺是蔚县迄今唯一的一处元代建筑,完全是木结构,榫卯链接,无一根铁钉,至今建筑结构仍然完好,而寺内的大雄宝殿和卧佛殿则是明代重建,这些建筑的屋顶有历年修缮的记载,字迹清晰可见。南安塔寺是辽代建筑,建于1377年,券窗雕刻有龙纹饰,砖雕、木雕颇为精湛,栩栩如生。据介绍,塔内有地宫,内藏很多文物,曾一度被盗而又追回。

       玉皇阁,是古蔚县地标性建筑,有钟楼、鼓楼,主体建筑内玉皇佛像被毁,身首异处。不过尚有王母娘娘与五岳大帝彩绘图,左右两侧三十六雷公图,上世纪80年代曾做过宿舍,因住宿者看这些彩绘害怕而用纸糊上,故而留存至今,90年代后重新修建。

       还有文昌阁、真武庙等。尤其真武庙外观大气,里面天王殿元末明初所建,主殿大雄宝殿,明朝所建,彩绘龙饰各异。

       看完古县城我们驱车重点看古城堡。

       蔚县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古城堡,因为这里是塞上著名的古战场,自古以来在长城内外战乱颇多,每个城堡都可以成为一个战斗堡垒,独立作战。近千年的刀光剑影,烽火狼烟于今仍清晰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。远的不说,宋朝时期宋辽之间久战不息,杨家将忠心报国,在此与辽国发生多次战争。明朝在明成祖朱棣以两朝后重用宦官,1449年蒙古瓦剌曾在这一带把御驾亲征的明英宗朱祁镇生擒活拿,成为大明王朝的一大国耻,这就是著名的“土木堡事变”。

       蔚县的古堡最早的建于春秋战国时期,而现存大部分为元明清三朝所建。这可真正是古城,因为它不仅保存了城池,而且保存了许多古建筑,包括城墙、城楼、庙宇、楼阁、古塔、州衙、老宅、街道等,而且很多民风、民俗至今犹存。

       研究蔚县古堡的专家把蔚县的古堡与福建的土楼合称为“南土楼、北古堡”,都是古建筑奇迹。

       蔚县古堡建筑虽然种类繁多,但却有一个统一的建筑风格,一律呈南北方位,城堡正门居南面,有拱形大门洞,门洞上有雕刻古堡名称以及横幅,向内两侧分别设有钟楼、鼓楼,最北面一般是真武庙,庙不算大而建造位置较高,是整个城堡的制高点,其两侧亦有钟楼、鼓楼。各个城堡内多有庙宇,有关帝庙、观音庙、文昌阁、、释迦寺、财神庙等,庙宇众多,而庙宇中的神佛更多,有很多庙宇供奉众多神灵,如某庙宇如来佛祖居中而坐,左面是太上老君,右面是财神爷,一座庙中供有众多各路神仙。在夏园村的关帝庙中,并无关公,而是供奉道教的两位仙长。两侧墙上画满彩绘,内容十分丰富,都是蔚县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,有建筑工匠、街市买卖、铁匠炉、装裱匠、绸缎庄、裁缝、剃头、修脚五行八作,应有尽有。每个古堡内均有戏楼,蔚县人喜欢唱戏,凡是逢年过节、迎亲嫁娶都要唱戏,还有五月二十七给城隍爷唱戏,六月二十给河神爷唱戏等等,名目繁多。这里的戏有“蔚州弦子腔、蔚州大戏、蔚州梆子(秧歌)、蔚州道情、灯影戏等十多个剧种,上演的各戏总目1280多个。”(林胜利著《找寻蔚县古堡》)。唱戏的演员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,演出所用的道具、行头、乐器都是村民集资买的。在涿鹿县周庄,我们就看到城堡内贴着“大字报”,张榜公布各家村民捐款数目,以及购置乐器等物所用款项。蔚县也是一样,戏来自民间、看戏不收门票,完全是老百姓自娱自乐。

       我们没有赶上唱大戏的表演,却有幸看到蔚县的打树花表演。那日傍晚在城墙外,看到几个手持长焦相机的年轻人,地上还放着摄像器材,我们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活动,于是等待一会儿。天色慢慢黑下来,走来了几位抬着一个大火炉,里面是红红的火焰,上面是沸腾的铁水,有人拉风箱,只见打树花的师傅过来手持干锅,有人向里面倒满铁水,师傅甩开臂膀将铁水泼向城墙,只见铁水顿时变成铁花飞溅,尤其是溅到城墙上的铁水,顷刻变成耀眼的飞花,真是“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星如雨”。这种活动近年已不多见,因此观看打树花的人群是里三层外三层,大有“宝马雕车香满路,一夜鱼龙舞”之气势。我们拍下很多照片和短视频,远比真正的烟花焰火壮观。这打树花一般只是在过年时表演,古朴粗犷,全国惟蔚县独有,是蔚县极为珍贵的文化遗产,难得一见。

       我们在三天半的时间里,大约看了十多处古城堡,除涿鹿县周庄一处和山西大同一处以外,其他古城堡都在蔚县境内。

       蔚县还是中国有名的杂粮产区,蔚县贡米(小米)闻名于世,成为全国四大贡米之一。蔚县剪纸更是声名远扬,有道是“世界剪纸在中国,中国剪纸在蔚县”。我们在返程时,带回来古城堡的照片,也买了蔚县的小米和剪纸。

       在回程的路上,顺便进入怀来县下花园的鸡鸣驿古城,它建于明代,属于长城的配套工程。这是迄今为止我国保存最为完好的驿站,是北京通往张家口的重要军事要塞,是具有屯兵和邮驿等功能的军事工程,方方正正的古城,周长2公里,里面的建筑保存完整,已被国务院列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,也被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列为濒危遗产,是我国军事驿站和邮政事业的历史博物馆,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。我站在城墙上眺望鸡鸣山,朦胧似有远逝的烽火狼烟、刀光剑影。

       从鸡鸣驿走出已近黄昏,回首望去夕阳西下。由此向东距北京150公里,驱车110国道,这原本是一条千年古道,在这古道上的长城、古堡、驿站,在今日现代文明社会里已成为历史遗迹,早已失去其防御作用,但是这些仍然是国家安全的象征,仍然不断提示我们居安思危。

       三天游历,来去匆匆,收获颇多,不虚此行。